众人在厅堂中聊着天。
江奔宇从厨房出来时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眼前晃了晃又迅速被风打散。
厨房刚歇了声响方才切菜、刷锅的动静还绕着屋梁没散此刻只剩灶膛里余火的“滋滋”声混着风刮过木门缝的“呜呜”声倒显得院子里格外静。
他裹了裹身上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棉袄袖口磨出了毛边肘部还打了块深灰的补丁却被浆洗得干干净净。
土灶就垒在一块铁板上方便移动土灶是用黄泥和土坯砌的约莫四十厘米高灶口对着东南风灶身上裂了几道细缝是烧火烤出来的缝里还嵌着些黑褐色的烟灰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灶膛里先前垫了层干稻草江奔宇蹲下身从旁边的炭盆里抄起铁铲——那铁铲柄是茶木的被磨得油光发亮铲头边缘有些卷刃却依旧结实。
炭盆里的木炭烧得正旺通红的炭块泛着橘色的光凑近了就能感觉到热气扑在脸上连带着周围的霜气都散了些。
他手腕一沉铁铲插进炭堆“哗啦”一声几块裹着火星的木炭被铲了起来炭块相撞溅出细碎的火星落在地上瞬间就灭了。
江奔宇稳稳地将炭往土灶里倒第一铲炭多些落在干稻草上“噼啪”响了两声稻草先燃了起来细小的火苗舔着炭块慢慢将炭的温度引得更高;第二铲少些他特意往灶膛边缘匀了匀让热量能裹住整个灶底;第三铲刚落灶膛里的炭就已经连成了片橘红色的火光从灶口映出来照得江奔宇的脸颊暖融融的;第四铲他只铲了小半补在中间稍显空的地方这才放下铁铲直起身揉了揉腰——弯腰干活腰上总有些酸胀这会儿被炭火一烘倒舒服了些。
土灶没有浓烟冒出后随后便把土灶移动到相对宽敞的厅堂中。
原本土灶旁的木桌上放着口大铁锅是家里平时煮菜用的锅底积着层厚厚的黑垢是经年累月烧火留下的印记锅沿有些卷边却擦得发亮能隐约照见人影。
江奔宇双手扣住锅耳那铁锅沉得很他手臂微微绷紧青筋在棉袄下若隐若现缓缓将锅端起来对准土灶的灶口。
铁锅刚靠近灶膛就能感觉到炭气往上涌他屏住呼吸慢慢往下放“咚”的一声轻响铁锅稳稳落在灶上锅沿刚好卡在土灶的边缘严丝合缝。
灶膛里的热气顺着锅底往上爬很快就将铁锅焐得发烫锅壁上凝结的水珠瞬间就蒸发了冒出几缕白气。
厨房门口的石墩上放着口铝锅锅身有些变形此刻正冒着热气盖子没盖严肉香顺着缝隙钻出来飘得满屋子都是。
江奔宇走过去左手端着锅耳右手掌心抵着锅底——铝锅也烫他指尖微微发麻却依旧走得稳。
到了土灶旁他将铝锅倾斜肉汤“哗啦”一声倒进铁锅汤汁撞到铁锅壁溅起细小的油星落在土灶台上。
铝锅里的排骨和猪脚炖得已经有些软烂排骨上还带着筋淡褐色的肉裹着乳白色的筋膜猪脚的皮皱巴巴的却透着油润有的骨头上还沾着小块的瘦肉倒出来时在铁锅里堆叠着有些沉在锅底浸在肉汤里有些浮在上面随着汤汁轻轻晃动。
江奔宇放下铝锅伸手碰了碰铁锅壁烫得赶紧缩回来嘴角却带着笑——这肉炖了一个半多小时就等着今天给大家解馋。
土灶里的木炭还在烧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热量慢慢往铁锅里渗。
一开始肉汤只是微微泛着涟漪锅底偶尔冒起几个细小的气泡“滋滋”地响像春蚕在啃桑叶;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气泡渐渐多了起来从锅底往上冒先是小水泡聚在一起变成大水泡“咕咚”一声破了溅出点汤汁;又过了会儿整个铁锅都热闹起来肉汤翻滚着像小浪头似的“咕咚咕咚”的声音越来越响乳白色的汤汁裹着排骨和猪脚上下翻腾蒸汽顺着锅沿往上冒带着浓郁的肉香飘得更远了——院子角落里的老母鸡闻到香味扑腾着翅膀跑过来伸着脖子想啄点什么江奔宇笑着挥了挥手“去去去这不是给你吃的”老母鸡“咯咯”叫了两声不情愿地挪到一边却还盯着铁锅不肯走。
这时屋里的秦嫣凤端着菜出来了。
她穿着件碎花棉袄藏青色的布面上印着浅粉色的桃花头发用根红头绳扎在脑后额前留着碎碎的刘海沾了点热气微微卷曲。
她手里端着个粗瓷盘盘子边缘有个小缺口是上次摔的却洗得干干净净里面码着薄薄的五花肉片。
那五花肉切得极薄粉红色的瘦肉和乳白色的脂肪层层相间像冻住的琥珀因为刚切好还带着点温度肉片微微发软一片叠着一片摆得整整齐齐边缘还沾着点血水透着新鲜。
“小宇肉片端来了你看够不够?”秦嫣凤把盘子放在木桌上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点南方姑娘的软糯。
“够了够了你再把腰花和心片端出来”江奔宇说着往灶膛里又添了块小木炭“小心点别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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